编纂好民法典就是对宪法的最好落实

    □　法制日报记者　　朱宁宁

    第五个国家宪法日到来前夕,坐落在浙江杭州西子湖畔的五四宪法历史资料陈列馆,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参观者——十三届全国人大宪法和法律委员会的成员。

    宪法和法律委员会是我国成立的第一个宪法方面的人大专门委员会,五四宪法则是新中国诞生的第一部宪法。在改革开放40周年这个特殊年份,两者发生了交集。

    历史,总是在一些特殊年份给人们以汲取智慧、继续前进的力量。

    作为宪法和法律委委员之一,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民法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孙宪忠的身影出现在队伍中。一路下来,孙宪忠看得仔细,听得认真,拍了不少照片,还记了不少笔记。这位一直致力研究民法学的学者如何看待宪法?近日,孙宪忠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讲述了他对宪法的所感所想。

    这是孙宪忠第一次参观五四宪法历史资料陈列馆。一圈下来,他对纪念馆中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印象非常深刻。毛泽东等第一代国家领导人制定宪法时严肃认真科学的态度以及在立法过程中提出来立法要科学的指示和精神,让孙宪忠深有感触。

    孙宪忠参与了很多部法律的起草工作,因此,他在参观时也格外留心从立法技术上了解这部法律的诞生过程。

    “当年,毛泽东同志率领中央宪法起草小组在这里不分昼夜地工作了77天,起草出了这样一部宪法。如今,这部宪法在思想精神方面给我们留下了丰厚的遗产。比如说,强调国家治理的科学问题,强调制度的分工和制衡问题,尤其是毛泽东本人在宪法起草过程中所作出的很多重要指示,从现在来看,都是我们学习和研究宪法的重要思想渊源和精神食粮。而五四宪法在法律条文的具体设计上,不但是逐字逐句反复斟酌,还认认真真地选择用词和用语,讲究立法概念的科学性。这些都值得我们这些立法人继续传承。”孙宪忠说。

    在孙宪忠看来,学习我们国家的宪法,最值得重视的应该是宪法的序言部分。“我这次在参观陈列馆时了解到,在宪法中设置序言部分,是毛泽东最先提出的一个设想。他认为在我国的宪法中应该写一个序言来揭示宪法最基本的思想和精神、阐明宪法的基本功能。这种体例也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可以说,宪法序言规定了国家治理的基本模式和指导思想,后面具体的条文实际上都是在贯彻这些基本原则。”

    新中国历史上,我国颁布了多部宪法。各界公认五四宪法是一部好宪法,总结了我国长期革命的经验,特别是建国五年来的经验,把人民民主和社会主义原则,把党提出的过渡时期的总路线,用宪法的形式肯定下来。

    八二宪法则是另一部公认的好宪法。

    作为改革开放以后制定的宪法,也是我国目前现行的宪法,1982年宪法总结了1954年宪法的经验,总结了“文化大革命”中所出现的教训。“1982年宪法首先规定了人民的权利,其次才规定了国家机构的职权。因此,这部宪法从结构上来讲,非常强调人民权利的重要核心地位。在国家权力体系和机构建构上,也是总结经验建立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作为国家基本治理结构的基本原则,这对我们国家治理有非常重大的价值和意义。”

    1982年宪法自实施以来已经有五次重大的修改,在孙宪忠看来,这五次重大修改,每次都有值得大书特书的亮点。他举例说,比如关于人权原则入宪的问题、关于依法治国原则的确认问题、关于市场经济体制原则确定的问题、关于民营经济进入市场机制和公有制经济拥有平等市场地位的问题、关于监察体制设计的问题。“这些都非常重要”。

    “宪法,在国家治理过程中发挥着最基础的核心总纲作用。所以说,依法治国首先就是依宪治国。因为依法治国的内在要求,就是把治理国家的事情用法律来规定、用法律来规范、用法律来推动。”孙宪忠说。

    一个是规范国家治理者的行为。“由谁来治理国家,都有什么权力、依据什么程序来治理国家以及国家治理者的责任,这些都是依法治国中最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换言之,是国家治理中的公共权力机构怎么产生、怎么分工、怎么互相制约,怎么样来产生法律上的职责和权利义务等方面的问题。这些内容,不光是在我们国家,在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也都是由宪法规定的。”

    另一个是规定在治理体系下被治理者有什么权利,尤其如果治理不当,该怎么来寻求救济。“这个非常核心的问题也需要由宪法来规定。普通的人民或者说作为国家的公民,一方面从政治上来讲是国家的主人,但是另一方面,其所从事的各种活动,包括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宗教的等等,又是国家治理的对象。那么,被治理的这些普通老百姓有什么权利,宪法中必须有所明确。”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3月11日,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宪法修正案。根据宪法修正案,全国人大法律委员会更名为全国人大宪法和法律委员会,其职责中也增加了推动宪法实施、推进合宪性审查、加强宪法监督等内容。

    作为新成立的宪法和法律委的委员,谈及如何贯彻落实好宪法,孙宪忠认为,目前正在进行的另一个非常重大的立法工作——编纂民法典,实际上就是在贯彻实施宪法。

    “在国家治理过程中,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对普通民众的生活而言,宪法规定的权利部分是非常重要的。而正在进行的民法典编纂工作,正是将宪法中规定的人民的各项权利具体化,我们现在把民法典编纂好,实际上就是很好地落实了宪法。”孙宪忠说。